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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5/12 16:49:00

未查到任何典籍记载,这尊大佛难道真是破空飞来?

耄仁寺在太原市北之慕云山中,去过该有近百次了,最早是徒步穿越的一个供水点,因为寺里有极甘美的泉水。后来欣闻寺院重建,每周末有闲即背砖上山,持续年半,一次或十块或十二块,聊尽微薄心力。

到耄仁寺,必礼拜大石佛,大佛高八米,依山整体凿就,庄严宁静,沉潜肃穆,安定人心。每次拜完大佛,一身轻松,浩歌归去,从未仔细想过大佛究竟是何年何人所开凿。

数月前看到当地文物局的一段解说词,题为“耄仁石佛看沧桑”,赞“一尊大佛岩凿立,风雨千年自安然。”称耄仁寺“为我国迄今发现的罕见的汉代艺术珍品”,感觉这种说法欠妥,甚至有点滑稽。搞旅游吹点小牛似乎也行,但吹破天就不好了,文物局出品不应当有这样的明显失误。想不到,上网搜寻,百度百科更是人云亦云,“石佛威严端坐,雕刻粗犷、凝重,属罕见的汉代艺术珍品。”

再想搜寻更具体的一些资料,甚至想找到一些专家论断,想不到竟然是“空空如也”!一尊如此珍贵的“汉代大佛”,到底是哪一位权威的鉴定结果?再去图书馆查阅资料,《太原府志》《阳曲县志》等间有耄仁寺记载,却未言及大佛,《山西石刻大全》亦仅见碑刻,未有石佛记述。查了一周下来,得出一个“奇哉怪也”的结论,难道这尊大佛乃是无中生有破空飞来?

太史叨叨令有点不服,求不到人只好求己,于是开始购买书籍,书籍需高屋建瓴,从权威处入手,先有《佛像的历史》,是梁思成先生著作,文图俱精美,爱不释手。后有季羡林先生《中华佛教史》四大卷:《佛教美术卷》、《佛教史论集》、《近代佛教史卷》、《隋唐五代佛教史卷》,再从网上大量阅读相关文字,下载整理所有图片,一点一点比对琢磨,再去耄仁寺参详大佛的造型工艺,渐渐形成一个初步判断,因于此不揣简陋,抛砖引玉。

汉代兴建的寺院,可未必是汉代开凿的大佛

佛教最初反对偶像崇拜。佛祖寂灭后最初的几百年里,佛教的雕塑艺术只是一些莲花座、菩提树、佛脚印等等,意在暗示佛陀的存在,并没有佛陀本人的雕塑。

佛法东渐,不捕秦始皇时有沙门室利房等十八人带着佛经到洛阳之风,也不捉汉哀帝时期伊存口授《浮图经》之影,汉明帝时始有确切记载,向西方求取《四十二章经》,并修建“盛饰佛图,画迹甚妙”的白马寺,这是佛教艺术在中原地区初显真容。

大家较为一致的看法是,石刻佛像艺术到北凉时期才有了较大的动静,在河西走廊一带开始开凿石窟,雕造佛像。《集神州三宝感应录》、《法苑珠林》、《广弘明集》和《释迦方志》等古籍中均有记载。时间大致对应的是东晋的第十位皇帝晋安帝时期,纪年是约公元年前后,当时不仅东汉玩完了,连波澜壮阔的三国也消停了一百多年了,所以,陡然间冒出这么一个“汉代大佛”来,着实让人有点吃惊。

两晋之后南北对峙,佛雕石刻方大行于世,除西域及河西走廊诸石窟外,云岗与龙门石窟等灿然登场亮相。

至北齐时,一改北魏与东魏时期的背屏式高浮雕造像,代之而来的是圆雕单体佛像,蒙山大佛可为代表,此时公历纪年已经来到了六世纪中叶。

至此,可以对耄仁寺的大佛有一个大概的判断,即最早开凿于北朝时期,如果再要一个更精准的时间段,应该是北齐。为什么不说北魏或其他时段?后文细论。

所以,“汉代大佛”之说可以休矣,不光是误导别人,佛家推崇不打诳语,把出生年月硬给提升到汉代,大佛亦必惶恐不安。

至于何以有此误传,当与耄仁寺的来历有关。

据明正德《耄仁山碑记》:

“耄仁山乃汉光武复业承基而有天下,创建其寺,缘当时贤人君子避莽难,隐遁其山……上喜成圣境之地,乃养贤之所。”

说的是汉时有京城几位年老的官员为避王莽之难,隐居在此,后来光武复兴,嘉其仁德,受旨封山建寺。清乾隆《重修耄仁山寺碑记》亦载:

“汉代有高士避莽难,而隐居于山咎,姓氏不传,迨光武恢复,封为耄仁。始号此山为耄仁山,因立寺於其上,亦名之曰耄仁寺。”

两通碑上的内容只讲到寺院的缘起,未有只字言及大佛,后人仅知其寺院历史高古可追溯至汉代,于是将寺中石佛附会为汉代大佛,也情有可原。

耄仁寺大佛,初步推断应该是北齐的作品

太史叨叨令怯怯地提出大佛乃北齐风格,自然也有一番幼稚的论证。

耄仁寺大佛为坐像,倚山而凿,具朴拙之态,大耳方颐,脸形浑圆,姿势直挺,眼光下敛,俯视沉思,呈现一种内省神态,此俱与北齐时风格相合,亦与北魏延伸至东魏和西魏的秀骨清像大相径庭。

大佛原来只是简单的保护,不受风雨侵袭

因为时代久远,石佛右臂残损,从目前坐姿判断,原像应为结迦趺坐,右手“施无畏印”或“说法印”,左手或抚膝或为“与愿印”,与大致同一时期的河南浚县大伾山石佛近似。

再观其细部,佛头为螺发,无装饰,而此扁平状螺发为北齐典型风格,明显异于北魏时期的高耸肉髻。佛身薄衣右袒,衣饰为遒劲流畅的阴刻衣纹,随身体结构起伏,可见双腿轮廓,亦不同于北魏时期的“褒衣博带”式。

此处附加一句,有幸找到一张未整修之前的照片,佛身似着通肩袈裟,U型衣纹隐现,若是如此,整为右袒则有失严谨。另,北齐石佛嘴唇自然柔美,富有弹性起伏,既跨越了北魏中晚期的厚唇时代,又与唐代的小嘴浅抿状迥异。

北齐佛像处于前承元魏,后启隋唐的过渡时期,专注于内心表达,更近于法身本质,因而独树一帜。

考虑耄仁寺大佛曾有彩绘或描金,两壁所凿石洞即为此所设,方便后人施色时用以钉布箔涂丹青。

大佛虽属单体,但通高八米,仍然体量巨大,考虑必然也是国家行为,而北齐高氏崇佛,当时北齐有两个政治中心,一是国都邺,在今天的邯郸临漳境内,那里开凿了响堂山石窟,而当时的别都晋阳(太原)是军事、政治、文化、经济中心,高氏在晋阳周边也大兴土木,天龙山石窟与蒙山大佛均是他们的手笔,那么在城北再开凿这样的一尊大佛顺理成章,也只有皇家才会有这样的人力和物力吧。

据载该寺在唐朝曾一度尊为国寺,碑载有尉迟恭亲临耄仁寺监工修造之事,而唐时亦有兴建大佛之风,那耄仁寺大佛是否唐时开凿兴建?从大佛自身特点看非唐时写实风格,故既使有尉迟监修之事,也应是在原规模上扩建。

说完了大佛的事,该回过头来好好看看耄仁寺了

耄仁寺与古长城相连,有两条路可以进入,从南边由采石场方向经山神庙过松林可抵达;从东向而入需从杨家将驻守的天门关一侧沿谷底进入。走南路上至山顶,可回望弥漫一川的太原城景,曲径通幽,在松林间穿行,听到悠扬的佛号声隐隐传来时即峰回路转,寺院徐徐呈现;走东路移步换景,风景四时各异,春日桃花满山,秋来红叶遍地,随着山路一步步攀高,视野渐开,崇阿竞秀,林壑幽深,至原观音殿位置时,回看四周,群山散若莲花,环拱寺院,不能不感叹先人的眼光与造化的神奇。

据明碑记载:当年髦仁寺拥有大佛殿、龙王庙、南禅院、观音殿、钟鼓楼、藏经楼等,想来楼台殿宇也必是辉赫轮奂。或言有鲁班之神迹、吴道子之遗韵。此皆不足为凭,纵然有,亦在与日军当年的战火中化为南柯一梦。

值得庆幸的是无情的战火降不住水,原上下寺之间有黑龙庙,为当地村民自古乞雨之所。庙前数步即有井一眼,其水清冽甘甜,有游人就大树之下汲水煮茶,俯仰咏歌,得一时之乐。

当年背上山的几百块砖已经派上用场,最令人惊喜的是新修的大殿规模初具,绿色琉璃瓦覆顶,檐牙高啄,气势恢宏。千年大佛终于得其所居,敬香一柱,祥光通照,清净无碍。

归来时夕阳满山,踩一地金,万籁俱寂,风声呼啸而来,“日落山河静,为君起松声。”王勃的诗句恰是此时的写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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