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父恰如泗水流
——访观音堂阻击战烈士遗孤王德荣
石莱河蜿蜒西流，注入华村水库，碧波万顷。华村库水蜿蜒西流，流到泗水城北，在这里系了个扣。
石莱观音堂村在泗水上源，泗水东杨家庄在泗水中游。泗水不舍昼夜地流淌，洗不尽王德荣心中的哀愁。
3月7日，我与钦利兄及胡美玲、崔桂芹女士，赴泗水采访观音堂阻击战烈士遗孤王德荣。
提起自己的父亲，王德荣悲喜交集，一脸的荣光。提起自己的母亲，王德荣几度哽咽，潸然泪下。作为晚辈的我们，也禁不住泪湿眼窝，心生波澜。
那是一份怎样的情感，那是一份怎样的思念！
泗水流啊流，从观音堂流到泗水。青年走啊走，从泗水北走到石莱东。
李钦利（左）与王德荣老人交流年8月某日，泗水东杨庄村青年王同昌，瞒着父母，告别妻儿，秘密参加了八路*地方抗日武装。王同昌18岁，已结婚成家，孩子刚8个月大。其新婚不久，家庭殷实，又是家中老大。按说应承欢父母，养育妻儿，尽儿子本分。但他依然抛下一切，加入了队伍。临行前，他拉着媳妇张延荣的手，久久不忍分离。二目相对，禁不住泪如雨下，哽咽着说：“你就不用等我了，你指着你荣妮（王德荣的乳名）吧。”说完，转身而去。
这一去，就再也没能回家。
他是一个有抱负的青年，上过8年私塾，能区分是非曲直，有强烈的家国情怀。那年夏天，八路*地方武装在村里招兵。饭后无事，他就抱着荣妮去看热闹。三看两看，心里就起了波澜。最终义无反顾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
王同昌偷偷当兵，受牵扯的不止是妻儿。父母指望他挑起家庭重担，他却不声不响地离开。其母得知消息后，不听人劝，杵着小脚，要把儿子找回来。一路打听着，找到石莱。那时，新泰南部、泗水、宁阳为泰泗宁县，观音堂在泰泗宁县东北端。这一带，敌我力量交错，各种势力并聚。王同昌入伍后，因有文化，编入泰泗宁县税务班。为保护家人，化名王常顺。
母亲在石莱一带见到儿子，劝儿子回家。王同昌跟母亲讲民族大义，说报国之情，母亲终于冰化块垒，理解了儿子。返回路上，却被八路*地方武装以特务嫌疑拦截。其母不明就里，真话不敢说，假话人不信，要拉去活埋。最后解开裹脚，搜出八路*路条，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，一家人不识一家人。回来跟家里人说：“可吓死人了，可不敢去了。”
年1月，为掩护泰泗宁县委机关撤离，税务班官兵在观音堂顽强阻击日伪*偷袭。兵败被俘，全部押到宫里据点。受尽折磨，宁死不屈，英勇就义。
王同昌牺牲后，泰泗宁县委将情况上报，人员全部评定为烈士。年，王德荣上高中，曾在村里一户人家看到过他父亲的烈士证，上面有康生、郭子化的签名，盖着公章。凭此烈士证，他得以进入泗水一中上高中，每月领6块钱的补助。
王同昌的母亲得知儿子牺牲，又悔又愧，悲痛万分。刘乡长送来烈士证和抚恤金，一概不要。儿媳正当青春，理应放她改嫁。幼孙尚在哺乳，又离不得亲娘。万般无奈之下，只好对儿媳隐瞒真相，说王同昌被押到日本，做苦力去了。
这一瞒，就是十几年。
王德荣说，其实他母亲早就知道了实情。之所以没有改嫁，是“怕把我舍下了”。母亲始终没忘了男人临走时的嘱托，咬牙也要把儿子拉巴成人。说至此，王德荣几度哽咽，潸然泪下。
母亲为自己所吃的苦，流的泪，受的委屈，王德荣到死也忘不了。
高中毕业后，王德荣干过教师、会计。年，从泗水磷肥厂工会主席的岗位上退休。其时母亲早过花甲之年。本来他的身份是干部，为回家照顾母亲，按工人身份办理了退休。
在母亲的晚年，王德荣不眠不休地照顾。怕老人从床上掉下来，特在母亲的床前搭了个铺。母亲的吃喝拉撒，王德荣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年，母亲张延荣安详离世，享年96岁。王德荣哀痛不已，终日以泪洗面。至今，不敢回想母亲。
王德荣有二儿一女，都上到高中毕业。孙辈大都上了大学，有的还考上了硕士研究生。对王德荣来说，其家也兴旺，其乐也融融。他父亲的牺牲值得，他母亲的苦守值得！
（文、图/向秋）
本文作者向秋（左）与王德荣老人向秋，本名张永田，山东新泰人，《泰安日报今日新泰》副刊编辑，爱好摄影，喜欢文学创作，醉心乡野山川。
↓点击以下链接，赏读更多精彩内容：
散文｜向秋：春游泗水滨
散文｜向秋：再访圣水山
散文｜向秋：新春太平游
散文｜向秋：龙廷南，常路北
散文｜向秋：四舅独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