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肉观音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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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颐和园,我为人民服务,人民千姿百态买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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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梨是一位作家,也是北京颐和园的一名普通员工。她为我们描绘了这个著名景区的另一面,尤其是游客背后的那群人的工作和生活。

如果您看完了这篇文章,下次去颐和园,请记得仔细观察文中提到的那些地方。另外,别给菩萨投钱了。

这是先生制造的第一篇专栏。

撰文杜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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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颐和园工作了快一年,根据工作的不同,见识了湖光山色,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。我和我的密云同事戏称要开一档节目,叫《颐和园的故事之你是保安,我是保洁》,以赞美这皇家园林赐予我们的广阔视野和强健心胸。

去年冬天,我和两位同事一起扫过转轮藏边的万寿山,山石上落了一个秋天的叶子,我们要将它全部打扫干净。那天,我们穿着蓝色工服,整整扫了5个小时,用3把破笤帚把山扫得一尘不染,每个人都像在*土里打了一遍安塞腰鼓。而今年春天,我们将落在台阶缝隙里的落叶碎渣沿着坡扫进山里,这些劳动令我十分快乐。

我也曾在佛香阁看护观世音菩萨和铜鹤铜瓶,在山门作疏导,巡视全院。

在经历了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工作的压榨后,没有比做万寿山保洁和佛香阁保安更陶冶情操的了。现在的我来到了门区,穿上了御赐的保安*马甲,愈加体会到了为人民服务的愉快。

前不久,因接到热心群众要求公园延长开放时间的投诉,北京市决定将市属11家公园提早开放和延时关门。早晨6点开园,晚上8点闭园,没有节假日和双休,成了公园职工的工作常态。每晚10点多,天坛公园的员工刚刚下班,颐和园的警犬早已上山。

于是,住在城区的有孩同事4点多起来给孩子做饭,无娃同事5点起床洗漱。

怀柔的同事4点50起床,从怀柔上大广高速,开车将近80公里,如遇堵车,一个半小时后光荣上岗;来自密云的同事3点半起床,拼车到西直门或西坝河,之后换乘公交车,和敬老卡用户一起上车。

老人们上车后,车上瞬间汇聚成一片欢乐的海洋。敬老卡们互相问候,“您今天去哪儿啊?”“今儿就去圆明园吧!”

没有人知道车上还有位年轻女孩来自密云,正要去往圆明园的邻居——颐和园。密云人睁大眼睛望着窗外,想,我真想留在北京啊,住在市里,成为城里人。但工资并不允许她租房,她便每天像赶羊一样赶着自己。有时,她会怀念在密云检察院的工作,离家走路10分钟,可惜没有编制。

终于,5点50分,密云同事准时抵达门区。

2

当我开车去上班,前往南如意门的路上,道路右边站着穿各色泳裤的大爷,一位大妈穿着连体的玫红色泳衣,站在大爷中间卓尔不群。他们的皮肤一律都是浅橘色的,略略发着粉红——那是无论春夏秋冬,泡在京密引水渠里游泳,太阳和北风所赋予的柔润光泽。

引水渠的西面拉着一条横幅:“发展体育运动,增强人民体质。”岸的东面则挂着一块告示:“汛情无常,水位多变,文明亲水,注意安全。”

到冬天,岸上的热身是一定要做够半小时的。抻腰,压筋,旋转,跳跃,他们一层层地剥去衣服,彼此寒暄,感官却要敏锐地捕捉周围的声态,眼看着游人围着越来越多,听见几句“这大冷天的,真行嘿”的赞美,身体便不自主地发起热来。准备工作就绪,他们在水里下一圈儿,两分钟就回来了。

老年女子游泳队则会打出健身横幅,身着泳衣站于冰面,摆出活力万千的姿势,拍出丝巾舞者都望尘莫及的绝代芳华。

哪怕对面就是柳浪游泳场,老年人们也要享受在这条水系中露天游泳的快乐,这似乎让发福的肉体焕发出不老的青春。就算南如意码头的铁栅栏能阻拦游船直接开进昆明湖,抑或起了大风,昆明湖翻起了海浪,游船接到指示不再起航,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大爷。

每天不到6点,公园的门前就排起一长串来晨练的大爷大妈,他们有老年卡,一律免票。如果6点门没有开,他们一准儿打电话投诉。晨练、唱歌过后,他们便回家睡觉,美滋滋地泡上一壶茶,颐养天年。

本地的北京大爷大多目不斜视,从裤腰里掏出栓绳的老年卡,往机器上一碰,不管刷没刷上,一定要意气风发地冲进公园。他们大多是附近的拆迁户或退休老干部,溜达着就过来了。颐和园这道门一定要过得痛快,如果因为各种问题,让他们的冲刺延耽了一两秒,就会开始挑理,“怎么我天天从这儿过都没事,就你拦我?”

曾有新来的同事比较认真,检查了大爷的年票照片,大爷便站在北宫门门口,骂了他五分钟。也有大爷在经过票亭的时候,突然探身进来,笑眯眯地送我一把野杏儿。

为此,检票员有时会刷多点票杆,让大爷们得以鱼贯而入。而有人偏爱让检票员为自己单独刷卡,只为享受那一刹那的人工服务,听那一声电子音的问候:“请进。”这时,我们一定要予以满足,让游客获得百分百的满足体验。

有时,大妈立于杆前不走,责备同事不给她单刷。同事刷卡后,她才满意,“这还差不多!不然你们都不干活!”而另一位大爷在同事为他刷过“请进”后仍然愤怒,骂骂咧咧地穿着单薄的运动裤站在北风里,恨恨地盯了同事40多分钟,任凭怎么劝也不离开。

6点15分,昆明湖南岸晨跑的老年人会冲着水里嗷嗷吆喝,大喊加油。此时,引水渠里的老人也不甘示弱,大声喊着嘿嘿,一起加油,让路过的游人无上艳羡。

从东宫门进的老年人会去万寿山上唱歌,而从南门进来的老年人会去绣漪桥旁的小亭子唱歌。敲起三角铁,拉起手风琴,吹起萨克斯,翻开自制的歌谱,站在公园里拿着话筒,激情澎湃地唱上一个半小时,追忆逝去的青春,与昆明湖水形成美妙的共振。

南堤的围城下,游泳的老年人越过游船,沿着京密引水渠一路向西游去,在深绿色的、富含水藻的河面上翻腾着,偶尔在水里吐几口水。还没睡的夜鹭站在引水渠顶上,认真地看着大爷们游泳,想看看能不能捞点小虾米。

最近,一位个子稍矮,穿着豆绿Polo衫,戴着黑框眼镜,肤色黝黑的北京男子,带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从门口过。两个孩子因身高超高和年龄超龄被我拦了下来,要求家长去买票。他立即在他的孩子们面前,对我破口大骂,“就你事儿多,怎么别人都不拦?”“我们就进去走一走,怎么还要收钱?”“公园就应该是免费的,本来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,不过就是给你们一口饭吃,凭什么收钱?”

我做完解释工作后,他的妻子去买票,而他开始了叫骂,我保持沉默,而摄像头在记录。我背对他,控制好情绪,微笑对其他游客服务。而他的女儿在问,“爸爸,我们真的要买票吗?”

老同事豁达地告诉我,“知道了吧,咱们挣的就是这份儿受气的钱。”

是的,你要为人民服务。在检票岗,你并不会被大众看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只是一个堵住大门的门栓罢了。

去年寒冬,有位大爷举起拐杖,杖击年轻女员工的头。有二十多岁的青年游客指着售票员骂,甚至殴打员工的情况出现。殴打可以报警,而难听的话则无法衡量,你只有自我消化这种伤害。

公园门区就像一面照妖镜,它能照到一切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的忽略之处,又与抖音的社会风情处处相连。没有针对游客不文明行为的反制,工人和干部头顶是单向的投诉热线。逃票的人会觉得,这是对买票游客的不公吗?也许他还惦记着上个世纪的“大串联”。

延时后,经常会有老年人来问开关门时间,得知早6点开,晚上8点关后激动不已。“延时真是伟大的发明呀!我过去就老骂你们颐和园关得早!延时真伟大!”

也有老太太拿出主人翁的气势,“终于延时了!早晨4点半开才合适,就这样你们一天也开不够15个小时!”

我们笑了笑,觉得公园不如24小时通宵开放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,颐和园奇妙夜里偶遇前清往事。而我,也渴望牵着颐和园的黑背警犬,在深夜的昆明湖边走一走。

来来往往如此多的人,我只在临近下班时,碰到过对我们延时表示关心的一对夫妇,“哎这一延时,我都特别心疼您,多辛苦啊!”

3

我是如何来到了颐和园?那是一个蝉鸣的夏季,我从新媒体辞职,第一次准备考博失利,还没从繁重的复习和写作中缓过来。我妈正抱怨她买了公园年票,因为疫情一扇公园的大门都没摸过,感到十分地亏。

一打开颐和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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